第(2/3)页 “这是欺君!是盘剥百姓!该杀!” 他猛地一拍桌子,震得碗碟叮当作响,连同今日听到关于蓝玉、胡惟庸那些人行为的密报,将怒火一并倾泻了出来。 叶凡却摇了摇头,迎着朱元璋愤怒的目光,冷静地分析道: “陛下息怒。” “此事……恐怕并非地方官吏胆大包天,私自加征如此简单。” “嗯?” 朱元璋浓眉一挑,压制着怒火,“此话怎讲?” “陛下请想,”叶凡缓缓道。 “朝廷征收税银,要求足色官银。” “民间碎银成色重量不一,熔铸重炼,确有损耗,此乃实情。” “若地方官府严格按照朝廷定额征收,不加火耗,那么熔铸产生的实际损耗银钱,便无法从正税中支出,账目必然出现亏空。” “这亏空,便是欺君之罪,轻则丢官,重则掉脑袋。” 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故而,地方官吏为求账目平衡,避免获罪,便只能将这部分损耗,以火耗之名,转嫁于纳税百姓。” “这或许并非他们初衷之恶,而是……在现有法令与财政制度下,一种迫不得已,甚至半公开的‘潜规则’。” “他们加收的火耗,大多也并非完全中饱私囊,一部分确需用于弥补熔铸损耗及相关的吏员酬劳,运输等成本。” 叶凡的话,剖开了火耗弊政背后复杂的制度性成因。 虽然现在乃是开国年间,火耗并不像后世收的那么高,贪腐那么严重。 但它也并非简单的官吏贪腐,而是僵化的税收制度,不完善的财政体系与吏治现实,相互作用下产生的毒瘤。 朱元璋听着,脸上的怒色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思索所取代。 他出身底层,对民间疾苦和官吏伎俩并非一无所知,叶凡的分析,触及了问题的核心。 他知道,光是杀人解决不了根本问题。 杀了这一批,下一批官吏为了保命,为了平账,依然会这么做,甚至变本加厉。 “即便如此,也不能让百姓承担这无妄之重赋!” 朱元璋声音依旧冷硬,却多了几分理性。 “百姓种地纳粮,本就艰难,再被这火耗层层盘剥,还有活路吗?!” “长此以往,民怨沸腾,国本动摇!” 他看向叶凡,目光灼灼:“叶凡,你既然看出症结,可有解决之法?” “总不能任由这弊政继续祸害百姓!” 叶凡沉吟片刻,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,可能比一条鞭法本身触动更大!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,沉声道:“陛下,臣确有一些粗浅想法,或可称为‘火耗归公,官绅一体’。” “火耗归公?官绅一体?” 朱元璋咀嚼着这八个字,眼神微凝,“细说!” “是。” 叶凡解释道,“所谓火耗归公,便是朝廷明文规定,将各地因熔铸碎银产生的火耗,不再由百姓承担,亦不由地方官吏私下处置,而是作为一个公开固定的附加税率,” “朝廷统一核定、征收,并纳入国库或地方公帑,专项用于弥补熔铸损耗,支付相关吏员工食及地方公共事务。” “如此一来,火耗从暗处转到明处,数额固定透明,既断了官吏借机加派,中饱私囊的路径,也避免了因实际损耗导致的账目亏空,百姓负担亦可明确,不再任人鱼肉。” “至于‘官绅一体’……” 叶凡顿了顿。 目光扫过在场的朱标和几位出身士绅家庭的翰林学士,声音清晰而坚定! “便是在征收正税及火耗附加时,废除官员、勋贵、士绅及其家族享有的免税、免役特权。” “无论官民,凡有田产、人丁,皆需一体纳粮当差!” 第(2/3)页